初何

即使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也永远不要忘记了当初的你是什么样子
——记初何其名

【乔弗】典(八)终章

点文:我把你当朋友,为你加冕,思念( @雪候。 )

这一篇有非常严肃的预警:

1.这篇文的设定是君臣,弟弟是君,所以在文中出现的对话方式会和平常不一样

2.这篇文是BE!而且有角色死亡,有点血腥,有必要的要避雷

3.后面有一段有车,到时候会专门预警并且用外链,不能接受的话不点就可以

4.在这篇文的设定中乔罗的温柔属性只对弗雷德开放,可能会有OOC

5.除了角色的名字有点不古风之外应该说已经很ojbk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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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凉erererererer 

玻璃渣高能预警!

(八)终章

上(阿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臣乔罗,残暴嗜杀,屠戮忠良。朕久受其蒙蔽,现处罪臣乔罗以凌迟之极刑,念其救驾有功,特赦其亲眷,另,追封先皇二子为静王,赠左相傅明大将军职……”

 

太监特意拉长的见习嗓音充斥着整个大殿,像一枚丢进湖心的石子,惊起满殿哗然,群臣面面相觑——他们虽屡次上奏处置乔罗,却未曾真正想到皇帝会真的拿乔罗开刀。毕竟皇上与乔罗自幼便一同读书长大,说感情不深定是骗人的,顶多对乔罗斥责两句叫他收敛几分也就罢了,谁曾想,竟是处了凌迟的极刑……

 

弗雷德猛地攥住龙椅边描龙画凤的扶手,却又被其上的温度所惊,猛地收回。

 

太冷了,从指尖一路冻结住了他的心脏。他想不管不顾地蜷缩起来痛苦,又想捂住脸大笑,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愚蠢。他本以为乔罗说的“赐死”仅仅只是一杯毒酒下肚,却未曾想到竟是凌迟之刑——三千多刀的挫骨扬灰,乔罗,你对自己何其残忍,你对我……何其残忍!

 

可是弗雷德什么都不能做,不能哭,不能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力维持尊贵严肃的模样,仿佛圣旨真的是他所下。

 

满殿唯一淡然的人竟是乔罗自己。他安安静静地听完了圣旨,走到大殿中央跪下。

 

“臣领旨。谢吾皇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最后的“万岁”乔罗说得极慢,慢到让人以为他是有着不满与反讽的心思,只有弗雷德知道,那是乔罗对他最真实的祝愿。

 

窒息的感觉逐渐逼上了喉间,弗雷德甚至不敢说出一句话,一个字,因为他害怕一开口就再难忍住压抑的悲伤,就再难忍住嚎啕大哭的欲望。

 

群臣仿佛被惊醒了似的,忙不迭地跪下叩首,高呼圣上英明,吾皇万岁。

 

弗雷德只觉满目苍凉。

 

乔罗,你总是费尽心思替我谋划,但你可知,我并不想做这劳什子的皇帝,也不想被关在这金丝笼里。乔罗你可知道,我所求的唯你而已。无你的万年,又有何意趣?

 

有何意趣?

 

这些话,弗雷德永远无法说出口。

 

因为从前不愿说。

因为往后无人听。


——————————————————————

两日后,万人空巷。

 

一辆囚车从天牢缓缓而出,它吱吱呀呀地响着,像是女子在哭泣。这辆囚车历史深远,他所搭载的每一个人,都被送向了死亡。

 

而此刻,它的一角蜷缩着一个人,修长却变形的手指环住膝头,红色的长发散乱地披下,遮住了半边脸颊。偏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浅浅的暗影。身上的白色囚衣上满是结块的血污——许是他得罪了太多人,即便是知晓他被判了凌迟,依旧觉得不解气,非得动用私刑将人折辱一番才好。

 

乔罗闭着眼睛,仿佛周遭的喧哗与指指点点都与他无关。

 

“啪。”

 

一枚石子准确地穿过囚车的木栏,砸在乔罗的额角上,鲜血缓缓顺着白玉似的脸颊流下,汇入了红色的发里,不露一丝痕迹。

 

像是被鼓舞了一般,围在周围的百姓纷纷拿起手边的东西向乔罗砸去,烂菜叶、鸡蛋、石子……这些物事杀伤力不强,却很快让乔罗显得狼狈不堪。

 

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莫过于此。

 

但乔罗没有显出一丝一毫的愠怒,反而在听到百姓山呼“皇帝圣明”后,在唇边漾开了一丝极淡的微笑。

 

从天牢到邢台,路程不远,囚车却故意走得极慢,仿佛半个世纪之久。

 

当乔罗被押下囚车之时,百姓们却没有再围上前去叫骂,反倒是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路,只因他们看到了乔罗睁开双眼的模样。

 

相比是心下骇然的吧,口上叱骂着的奸臣国贼,竟然有一对如此明净的双眼,湛蓝得像头顶澄澈高远的天空,又像雪山之巅化下的一弯清泓,那双眼中没有旁的情感,仅留有一丝极浅极淡的眷恋,不是对生命,而是对爱人。

 

只是这一丝眷恋也迅速消失不见。

 

弗雷德,你曾问我,欺君是何罪。

 

欺君便是凌迟之罪,我受之不冤。

 

我一直都在欺骗你,我对你,从来都不是君臣之义,也不是兄弟之谊,而是……

 

情人之爱。

 

下(初何)

 

白皙的脚腕被黑色沉铁锻造的锁链磨得鲜血淋漓,在安静的刑台之上随着他的脚步拖出刺耳的金属磕碰声。身旁的狱卒不耐地推了他一把,竟然没有将人推出一个趔趄。乔罗反而暂停了脚步,转过脸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转身向着原来的方向缓步走去。

 

那一眼是冷的,不像是人应该有的目光。欲//望是人的本性,人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出于生存或高于生存的目的,都会带有欲//望的色彩。但那瞥过来的一眼吗,没有任何该有的、或轻蔑或恼怒或愤恨的情感,空得没有一丝留恋。

 

他对于将要到来的酷刑没有一点恐惧,对于此时连小小狱卒都可以欺侮的处境也没有一点不甘。甚至连那头原本顺滑的红发被刚才泼过来的鸡蛋清黏住,也没有让他先出任何该有的不快。

 

他是要死的,却让人觉得他仿佛已经死了,平静得不起波澜。他赤//裸着双足,在脚底尖锐的石子上留下殷红的痕迹,好像死神从容而端庄地行走在通向地狱的道路上,留下一串为他而绽放的曼珠沙华在风中摇曳。明明身着满是血污的白色囚衣,却走得像是多年亲那位在先皇面前淡然应对,知书达理的太子侍读,一身玄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好一番少年得志,意气风发。

 

“传朕的话,无论乔罗想要什么,都满足他。”

 

远远地端坐在观刑台上,弗雷德目不转睛地盯着乔罗走到了刑台中央,转身面向他跪下,挥了挥手传了侍从,强忍着颤抖的声音下了命令。

 

小侍从是刚刚才被举荐到弗雷德身边来的小孩子,行事相当谨慎小心,几乎已经达到了诚惶诚恐的地步,在宫中贴身照看弗雷德生活起居的时候也没少吃他那近乎偏执的洁癖的苦头。此时见弗雷德主动唤他,忙不迭卖着小碎步跑开了。

 

……每次乔罗站在他身后的时候,就像是一座可以放心依靠的大山。听到呼唤的时候,他就会微微倾身低头看他,用那么温柔沉静的声音回一声“臣在”。

 

只是从今日开始,就不会有人淡淡地笑着为他撑一柄红伞,说那句“臣在”了。

 

远处小侍从和跪在地上半分未动的乔罗交谈了几句,弗雷德没有听清。紧接着又见小侍从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掀了衣摆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回话:“启禀陛下,他说……想要梳子和发冠整理仪容。”

 

他竭尽全力也没能藏住话里对于那样奇怪要求的不解。弗雷德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在众多文臣武将无比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拆了自己的发冠,用手草草地梳理了几下,任由一头极像那人眼瞳的浅蓝色长发层层叠叠铺了一肩。

 

他取了那柄意义非凡的檀木梳——它曾经在皇太后的云鬓之中、乔罗和弗雷德自己的长发之间穿梭游弋,也曾被握在那人冰凉的手指之间,一梳一结间,长发被高高束起,冠发礼成。

 

那个夜晚,乔罗为他束了发,也没有管自己衣衫微散,长发铺在床头,握着古朴的木梳将手心覆在他唇上,再将自己的唇贴在手背上。

 

那么呼之欲出……

 

“允。”他将梳子和发冠递给犹自跪在地上的小侍从,看着他又一次带着它们越跑越远,梳子的温凉触感离手而慢慢消失的过程当中,那种将要失去最重要之物的痛感也越来越明晰,锥子一般在柔软的心脏上越扎越深,几乎要逼得人窒息。

 

他赶紧喘匀气息,才稍稍缓解胸口的钝痛。

 

接过木梳,轻声道谢,乔罗将双手交叠贴在额头,俯下身向着他的方向将额头贴向地面,再拜稽首之后,利落地甩了甩披肩的长发,用木梳精心梳理。

 

一次一次,一梳到底,无比认真虔诚。方才还显得蓬乱的长发在木梳的梳理之下渐渐恢复原本的柔顺和光滑。敛起眉目以双手拢起两边的头发结上发冠,插回玉簪,再让余发服帖地垂在肩头和背后。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再次对着弗雷德拜了两拜,以示愿望完成。两名守候在身边的狱卒立刻上前押着他拖了起来,熟练地剥了上衣,让那骨肉匀亭的身体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之中。

 

那具白皙的身体,布满了狰狞的伤痕,或新或旧,纵横交错,已经分不清了。

 

乔罗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只是任由自己被架上那座用实木扎成的十字架,粗糙的绳子环过手腕和腰部缚紧,深深陷入柔软的皮肤。

 

弗雷德呼吸一窒,几乎要耐不住地站起身来,又强迫自己隐忍住冲出去的冲动。他分明看得出刑台之上的乔罗静静地勾起了嘴角,缓缓地闭上了那双浅蓝色的眼眸。

 

他忽然有种预感——这会是他最后一次看到那个笑容了。

 

“行刑!”高台之上的监刑官低沉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在整个刑场回荡,仿佛死神的判决,冷酷而不可逆转。

 

冰冷雪亮的刀尖倏地亮了出来,在乔罗清瘦的腰身上比划两下,然后毫不犹豫地刺进了长久不见光而显得苍白的肌肤。鲜血立刻随着刀尖刺入的动作用了出来。弗雷德猝然瞪大了双眼,盯着视野中央那犹如弯曲爬行的小蛇一般舔过乔罗小腹的一片血红。这一刹那仿佛世界都归于虚无的安静,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一刀剜下,紧接着就是毫不停顿的下一刀。乔罗浑身都在生理性地颤抖,惨白的额头上聚着豆大的汗珠。然而他仍是咬紧了牙不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眉心也没有皱起半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弗雷德坐在笑着看着行刑的众官身后,无声地摇着头,张着嘴喘得像一条脱水的鱼。乔罗的目光,触碰,各种各样的申请,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一片空白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回旋。一刀一刀,从腹部移到手臂,那双曾经抱着他安慰他为他梳洗为他作诗的手被硬生生残忍地折断,血顺着手指和腰线蜿蜒流下,将雪白的下裳染得一片血红。终于那单薄的布料再也吸不下那么多的液体,那些液体就顺着脚踝无力垂下的弧线滴落,在地面上绽开朵朵血红的花。

 

相连的血肉被锋利的刀刃剔净,露出森森白骨。弗雷德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只能木然地瞪着那个血腥的场景,连移开视线都做不到。

 

自始至终,乔罗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做出哪怕一点的挣扎。

 

他突然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抽了身边新任左卫大将军的飞鱼袋,咬牙弯弓搭箭,一支羽箭飞出,直直地刺进那颗仍在痛苦中跳动的心脏。

 

那一瞬间,乔罗若有所感般的张开了眼睛。仿佛海洋的波涛在静水之中涌动,又如星辰亮在黑色的夜空之中。

 

他无力而满足地笑笑,而后垂下了脑袋,再也没有抬起来。

 

“人已经死了,都散了吧。”

 

弗雷德没有分给那些惊愕的目光哪怕一眼,径自离去。

 

自始至终,他没有掉一滴眼泪。

 

龙椅的扶手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 

(阿凉)

是夜,寝宫。

 

弗雷德一遍又一遍地抚着乌沉木箱的黄铜包角,磨得光亮的清漆隐隐地映出个瘦削的人影来。不过数日,他便如同入火的红烛般渐渐削瘦了下去,眼窝深陷,绯色的瞳边尽是血丝,仿佛轻轻一闭眼就能挤出血色的泪来。可他没有,他早已经忘了如何去哭,如何去笑。

 

箱内是从乔罗府上抄来的东西。真是令人瞠目结舌,如此奸臣竟是清廉至斯,贴身宝贵之物竟是连一口箱子也装不满。

 

半晌,许是鼓足了勇气,弗雷德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指颤抖地挑落巷口挂着的小锁,将木箱猛地掀开。

 

不出所料地,箱中之物的最上面,躺着一把剑。

 

那是乔罗如珍如宝的爱剑。弗雷德曾不止一次看见乔罗用银红的绸缎细细地擦拭着,从剑柄道剑身。末了,修长的手指微曲,在剑身上轻弹一下,听得清脆悦耳的剑鸣之声,嘴角带上满足的笑意。

 

弗雷德伸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刻着古朴花纹的剑鞘,将其拿起。

 

很冰,很凉,远不如那人手的温热,却又沉甸甸的令人心安。细看那剑柄之上,竟没有系着用五彩锦线打成络子制成的剑穗,而是穿着一只草编的蛐蛐儿,草叶脆韧,有几处已有崩裂之象,草皮早已裂开,露出发黄的内里,有些地方显露出些暗红色的斑点——是血,是乔罗的血还是别人的?

 

弗雷德脑中乱成一团,什么也没想,也怕是什么都想尽了。他张嘴,想喊些什么,都只能发出小兽似的哀声。那一瞬,他想换声“乔罗”,可是早已没有人会在他身后应上一声“臣在”了。

 

凉风穿过帷幕,惊得箱中纸张哗哗作响。像是被惊醒一般,弗雷德随手捻起一张,纸的边缘已经发黄卷曲,却不难看出上头画了些什么。

 

是弗雷德,每张都是。那人将他笑的,叹的,嗔的,怒的神情全都细细描摹在了纸上,俊眼修眉,顾盼神飞,只怕是宫中的画师也要自叹弗如。

 

酸涩一路从心底泛上了鼻尖,却又被生生压下。弗雷德闭上眼,轻轻捧出箱中最后一样东西。

 

是一件玄色的衣袍,并没有过多赘余的装饰,但只需一眼,他便认出这是太子侍读所穿的服饰。那人便是身着这样一件玄衣,站在他的身后,陪他走过十八个春夏秋冬。

 

乔罗向来是喜欢玄色的。正是这件玄色的普通衣衫,赋予了他光明正大站在弗雷德身边的身份。自脱下这身衣衫后,他便只能跪在君王的下首,以额贴手,以手触地,虔诚地说一句:

 

“臣愿为陛下之利刃。”

 

弗雷德颤抖着将脸埋进玄色的外袍之中,喉中溢出含混的呜咽。

 

他近乎贪婪地嗅着衣上残存的气息——那是乔罗的气息,令人心安的气息。

 

而此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气息一缕一缕,一丝一丝地淡去,看着时间逐渐抹杀掉那人一切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就好像他从未来过,就好像从前的叮嘱呢喃都是幻听,就好像曾经的耳鬓厮磨皆为幻象……


   斯人已逝,百身何赎。


他弗雷德活一日,乔罗便在他的梦中活一日,直到他死去咽气的那一刻。乔罗曾经经受的每一刀,弗雷德都会梦见,鲜红的,瑰丽的,是血的颜色。刀刀割在乔罗身上,也刀刀剐在弗雷德心里。从今往后,日日想起,夜夜梦见。从今往后,余生的每一日,都会替他活着受煎熬。 


至死方休。

 

后有史书记载:

 

“河清年初,楚昭帝践祚,时有奸臣乔罗,倚仗圣恩,冤戮肱股,枉杀忠良,幸得昭帝明之,处其以凌迟之刑,然终不忍,弯弓射杀之,特赦其家人,是为‘仁’也,追封其枉死之兄弟左右,是为‘义’也。得此明君,民之幸也。”

 

却又有野史云某位小贼在楚昭帝陵中偶然盗得一本小记,其上所记与史书不同,言道:

 

“河清年初,朕初践位,时虎狼环伺,实乃动荡不安也。幸得忠臣乔罗,替朕正法宵小。得有此人,实乃社稷之福也。”

 

然个中实情,恐仅有其二人自知矣。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成环,夕夕都成玦。

                                        ——结

——END——

补充一点说明:

阿凉吐槽过为什么弗雷德可以把发冠拿下来……我想说,我理解的皇帝那个有珠帘的冠跟他自己束发的冠不是一个冠……

践祚和践位都是继承帝位的意思,相当于登基(高考要考)

我和阿凉都描述了一种礼节,是把手贴在额头上,手心向外,然后隔着手磕头,这个礼叫做稽首,是臣子对君王的礼。还有空首和顿首,分别是君王对臣子和平辈之间行礼,和这个不一样。(高考要考这个文化常识的)

请留下您吞完玻璃之后的感想,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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